二十四孝里的后妈情节母亲节的另类纪

1

卧冰求鲤

“卧冰求鲤”的故事虽然很扯,但听起来还是蛮带劲的。

故事的主人公叫王祥,一生跨越了东汉、魏、晋三个朝代。生在曹丕之前、司马懿之后,但死的却比这两位都晚,一直耗到连司马昭都走了,司马炎上台当了皇帝。说起他的籍贯,那可厉害啦——琅琊,此地年之前你没听过倒也罢了;此后若是还不知道,那可真是out到家了。

话说有一年冬天,王祥的老妈突然想吃新鲜的鲤鱼。山东那会儿似乎也没有我老家查干湖冬捕的习俗,上哪儿弄活鱼去呢?亏王祥想得出来,居然脱了衣服趴在冰上。那冰也真给面子,瞬间裂开一个大口子(他趴在上面竟然没掉下去,也是奇了怪了),噌噌蹿出两条大鲤鱼,让他一手一只欢天喜地地拎回家去。

故事讲到这里,如果书上硬说那两条鲤鱼嘴里各叼着一袋调料包我也只能由它了。谁让嘴长在人家脸上、笔攥在人家手里呢?不过一查出处发现还真有点儿问题,此故事最早来源于东晋干宝的《搜神记》。听听这名儿,《搜神记》,是不是一股浓郁的玄幻小说的气息扑面而来?再看看里面除了王祥之外的其他人物,有干将、莫邪,有《天仙配》的男一号,同样也是“二十四孝”之一的董永。由此及彼地这么一推断,“卧冰求鲤”的故事有多靠谱,大家心里应该有点儿数了吧?

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的,关键是这个让王祥孝心爆棚的母亲,其实是他的后妈。而且,这个后妈还丝毫不逊色于《白雪公主》里的王后、灰姑娘的继母、《情深深雨蒙蒙》里的雪姨,把这一被妖魔化的角色的那些恶毒心肠和毒辣手段,通通演绎得炉火纯青。

比如《世说新语》里就有记载,说她曾经半夜拎着刀去砍王祥(未免太凶悍了),结果刚好赶上他起夜,一刀下去砍了个空。

比如由“二十四孝”引申出来的“二十四悌”中有一则故事叫“王览争鸩”,讲的是王祥同父异母的弟弟,也就是后妈的亲生儿子王览经常护着大哥。每次他妈在菜里、酒里下毒之后,他都不惜违背孔融让梨的优良传统,抢大哥的酒,抢大哥的肉,害得他老妈的阴谋屡屡不能得逞,每每都是谋杀未遂。顺便还得介绍一下,这个王览的后代可谓是精英辈出。“王与马共天下”的王导就是王览的亲孙子;“书圣”王羲之是王览的曾孙,同样也是“琅琊王氏”一脉中的佼佼者。

“卧冰求鲤”之后,赶上东汉末年兵荒马乱,王祥带着后妈和弟弟王览跑到南方,隐居了三十多年。后妈去世,他“居丧毁瘁,杖而后起”,憔悴、消瘦得要拄拐才能站起来,绝对是正宗的大孝子一枚。

对亲妈孝顺不稀奇,有种你对后妈也孝顺啊!

后妈对你好,你孝顺她不稀奇,有种你对比雪姨还要恶毒一百倍的后妈也孝心满满啊!

王祥,就是这么一个疑似罹患重度受虐癖的孝子。

2

芦衣顺母

和“卧冰求鲤”比起来,接下来这个故事可信度要高得多了。

闵子骞,孔子门下“七十二贤人”之一,在德行方面和颜回齐名,曾被孔子称赞道:“孝哉,闵子骞,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。”

闵子骞的妈也死得早,他爸又给他找了个后妈,生了两个弟弟。后妈偏心眼,给亲儿子的棉衣里絮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棉花,给闵子骞的里面塞的却全是芦花,看着挺厚实,其实一点儿都不保暖。

有一天父亲出门,闵子骞赶车。天气寒冷,闵子骞冻得直哆嗦,手里的缰绳都攥不住,掉在了地上。父亲见状很生气,一鞭子抽过去,打出一片芦花,这才知道事情原委,一怒之下就要一纸休书“乃伊休特”。

这时导演一声令下,深明大义的闵子骞上场了。一句“母在一子寒,母去三子单”的劝解,瞬间将全剧推向高潮。现在只是我一个人挨冻,如果把后妈赶走,那我们三兄弟都要遭罪了。这话说得好有水平哦!于是亲爹和后妈都非常感动,从此全家五口和和美美,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。

而这一幕,据说就发生在安徽萧县境内。此地有个“鞭打芦花车牛返村”,创造了全国最长村庄地名的纪录,同时也精炼地记录了多年前那个皆大欢喜的故事。

3

孝感动天

这则故事的主人公是五帝之一的舜,和前两个不一样,这次后妈只是一个配角。

舜,瞽叟(ɡǔsǒu)之子,家庭成员包括亲爹瞽叟、后妈某氏和异母弟象。这三位按照史书的记载是“父顽,母嚚(yín),弟傲”,一个出了名的暴戾,一个出了名的酷虐,一个出了名的歹毒。基本上这一家四口除了舜,就再没一个好人了。

王祥好歹还有弟弟帮衬,闵子骞毕竟还有亲爹撑腰,舜最惨,爹妈弟联手害他。先是趁他修补谷仓时在下面纵火,后来又在他掘井时在上面填土,想把他活埋,都被他神奇地化解了。然而即便这样,舜还是对父亲、继母非常恭顺,对弟弟非常友爱。于是上天感动,派大象替他耕地,小鸟帮他除草。尧听说了他的事迹也大为赞赏,不但把娥皇、女英两个宝贝女儿许配给他,还在经过了层层民主推荐和长期考察之后,和他共同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禅让。

舜、闵子骞、王祥,“二十四孝”里的这三位都有一个反派的后妈。她们的存在是一种陪衬,旨在用自己的恶毒烘托出孝子的善良。

对后妈尚且如此,对亲娘又将如何?“二十四孝”里虽然不乏糟粕,但基本的精神还是不容违背、必须遵循的。比如值此西洋佳节来临之际,让孝心时时处于被激活的状态(而不是仅此一天),也许就是每年5月第2个星期日,我们所能献给母亲的最好礼物吧。

韩冷

年5月1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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