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末明初人陶宗仪《南村辍耕录》卷二三收录了一首《醉太平小令》:
“堂堂大元,奸佞专权,开河变钞祸根源,惹红巾万千。官法滥,刑法重,黎民怨;人吃人,钞买钞,何曾见?贼做官,官做贼,混贤愚,哀哉可怜!”
这首《醉太平小令》不知何人所作,在元末从京师到江南处处流传,字字渗着怨恨,句句切中蒙元的时弊和民族压迫的本质。
蒙元地图蒙元末年,在残酷的民族压迫下,又出现了天灾人祸,民不聊生。蒙元末期的政治已经极其黑暗,统治集团内部互相争权夺利,政局起伏不定;皇帝大多不理国政,贪图享受,腐化至极;权臣勾心斗角,彼此倾轧,欺上瞒下;朝廷横征暴敛,经济越来越衰。
同时说一下,蒙元中期的时候,皇帝就频繁更换,仅在年(大德十一年)至年(元统元年)就更换36个皇帝,在位都很短。全由权臣摆弄下诏或颁布诏令。皇帝成为傀儡,不能决策大事。宫廷纷争连续不断,尔虞我诈时时出现。
压迫下的蒙元百姓公元年,淮河流域遭受了严重的旱灾和蝗灾,放眼望去,大片的庄稼枯槁无收,田地龟裂,瘟疫大面积流行,死人到处都是。黄河又在山东、河南连续三次决口,大水泛滥不止,千里良田变成泽国。加上蒙元统治者的残酷剥削,中原大地如同地狱一般恐怖。由于天灾人祸交织并乘,民族起义的时机已经成熟了,全国各地不断爆发起义。这些分散的小规模的起义只是全国大起义的前奏,随后席卷全国的革命风暴便来临了,中华大地终于迎来黎明的曙光。
黄河在白茅口决口时,蒙元政府有人建议堵口。元丞相脱脱派工部尚书成遵勘察,成遵回报说黄河堵口工程太大,并且南阳安丰盗贼蜂起,如果聚合几十万人去干工程,一旦被人煽动造反后果不堪设想。脱脱不听,任命贾鲁为工部尚书兼河防使,于年4月22日征发汴梁、大名等13路民夫15万人,会同庐州等地戍军2万人,从黄陵冈南到白茅口,西到阳青村,开河里,以图把黄河引入故道。
修堵黄河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一个人的耳中,令他欢喜异常,欣欣然准备作出一番大事业,而且也正是这个人,正式拉开了蒙元末年民族革命的大幕。这个人不是别人,就是河南河北山西一带的白莲教首领韩山童。韩山童出生于赵州栾城(今河北栾城),家庭世代信仰白莲教,祖父是个教书先生,曾经因为从事白莲教活动被蒙元政府徙到永年(今河北永年东南),韩山童继承祖业,仍以白莲教组织反元力量。韩山童对教徒说:现在天下大乱,佛祖将要派弥勒佛下凡,拯救百姓,推翻暴虐的蒙古人。这个传说很快就传到河南和江淮一带,百姓们都盼望着有那么一天,弥勒佛会真的下凡来。
韩山童得到修堵黄河的消息,刻不容缓,马上分派手下人四处散布歌谣:“石人一只眼,挑动黄河天下反。”歌谣通过白莲教在各地的教会组织很快广为流传。韩山童还命令手下秘密地凿了一个独眼石人,悄悄地埋在黄陵冈的当路处,等待发掘。几乎同时,韩山童手下大批教徒混入修堵黄河的民工中,宣传天下将要大乱,弥勒佛已经降生,一传十十传百,百传千千传万,河南江淮一带的老百姓没有不相信的。当工程开到黄陵冈,不知道是哪一部分民工把独眼石人挖出,顿时人声鼎沸,消息炸锅一样传开,惹得民工纷纷争相观望,继而是目瞪口呆,人心思变。由于督河官吏大肆克扣修河经费中饱私囊,民工苦不堪言,怨气很重,纷纷议论着效仿陈胜吴广。现在的民工,就是一堆干柴,碰上了烈火,岂有不燃之理?
见时机已经到来,韩山童会集主要信徒刘福通、杜遵道、罗文素、盛文郁、王显忠、韩咬儿等余人于颍州(今安徽阜阳)颍上县,杀黑牛白马,誓告天地,准备起义。众人商量,为了争取更多人的支持,争取更广泛的群众基础,便假借大宋旗号,宣称韩山童是宋徽宗八世孙,当为中国主;刘福通是宋朝大将刘光世的后代,当以复兴宋运为己任。大家推举韩山童成为白莲教中宣传的“明主”,择定了日期,发通告于各地白莲教首领共同起兵。在韩山童发布文告内有“蕴玉玺于海东,取精兵于日本。贫极江南,富夸塞北”(《草木子·克谨篇》)等语,打出“虎贲三千,直抵幽燕之地;龙飞九五,重开大宋之天”(《辍耕录》卷二七《旗联》)的战旗,充分表明了起义的民族性。
红巾军起义不过起义的保密工作没有做好,现在也无法考证究竟是如何、是谁泄的密,反正被蒙元的地方政府得知了消息,突然派兵前来镇压,韩山童措手不及被杀牺牲,妻子杨氏和儿子韩林儿幸得逃命,躲入武安山中,隐姓埋名,静待势变。
刘福通等人冲出重围,重新聚合起义军,会合其它起义力量,出其不意,迅速攻战颖州、罗山、上蔡、正阳、灵山,分兵进攻舞阳叶县等处,攻城掠地所向披靡,起义队伍很快发展到五六万人。原来在黄陵冈开河的民工得到消息,也杀了河官,纷纷投奔刘福通的队伍。因为起义军士兵头上都裹着红巾,当时的百姓把他们称做红军,历史上把它称做红巾军。
蒙元政府迫于刘福通声势浩大,急忙调动了六千名色目人组成的阿速军和几支汉军,镇压红巾军。阿速军本来是蒙元政府的一支精锐的队伍,但是那时候,已经十分腐败,将领们只知道喝酒享乐,兵士们到处抢劫。一碰上红巾军,还没交锋,主将带头挥着鞭子,骑马向后逃奔,嘴里还不停地叫喊着:“阿卜,阿卜!”(阿卜是走的意思。)下面的兵士一看主将临阵脱逃,也都四散逃窜。
刘福通的红巾军起义,很快影响到全国各地。各地白莲教信徒纷纷起义,统称红巾军,主要的如下:
1、由杜遵道领导的红巾军,在颖州一带活动,他与刘福通同是韩山童的亲信。起义军占领牛皋,拥有了蒙元的米仓,开仓散米,吸引更多的人加入,不久与刘福通会师,队伍扩大到十几万人。刘福通和杜遵道的红巾军称东系红巾军。
红巾军大起义地图2、由彭莹玉领导起于今湖北蕲春黄岗一带的,称西系红巾军。江淮一带的农民早就受到白莲教的影响,是彭莹玉早年传教的地方,所以彭莹玉是一呼百应,从者如云。西系红巾军后来推举徐寿辉(即徐真逸)作头目,攻下德安、沔阳、安陆、武昌、江陵、江西诸郡。
3、起于湘水汉水流域的,推布王三孟海马为头目。布王三,邓州人,本名王权,人称布王三。在年12月,与张椿等起义,攻陷邓州、南阳。进而攻占唐、嵩、汝诸州,陷河南府。所部起义军被称为“北琐红巾军”。;年正月,盂海马等起义,攻占襄阳,进军荆门、房州、均州、归州、峡州,所部起义军被称为“南琐红巾军”。
4、芝麻李起于丰沛一带,是萧县人,本名李二,曾以家中芝麻赈济饥民,因而人称“芝麻李”。韩山童和刘福通起义后,芝麻李与社长赵均用谋划响应,联络贫民彭大等八人,歃血为盟。年8月10日,李二等八人,伪装为挑河夫,乘夜投徐州城。由四人领少数人入城,由另外四人率大部人马留城外。至四更,城内众人点起四火,齐声呐喊,城外人马也点起四火响应,内外喧呼,城中大乱。城中众人夺守门军武器,城外人马趁势拥入,同声叫杀。天明又树大旗募人从军,应募者如涌。于是遣众四出作战,占有徐州附近各县及宿州、五河、虹县、丰、沛、灵壁,西至安丰、濠、泗。徐州是修治黄河的地区,民夫聚集,人心不安,起义因而得到迅猛的发展。这里扼黄河与运河交会的要冲,农民军占据徐州,对蒙元政府是极大的威胁。
红巾军战士在定远(今属安徽),富有的白莲教徒郭子兴也乘机起事,率领一批农民起兵,攻占濠州(今安徽凤阳东北),郭子兴称元帅,服从东系红巾军领导,是红巾军的一部分。不久,出身贫苦的朱元璋投奔郭子兴,为亲兵。
在全国各地风起云涌的起于风暴中,红巾军是主流和主力,当然也有不打红巾军旗号的,像江苏北部的张士诚和台州方国珍,他们摇摆不定,时而和蒙元军血拼,时而又接受蒙元政府的诏安,成为投机分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