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生在萧县皇藏峪山脚下的小村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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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:汪晓佳

图:来自网络

苏鲁豫皖接壤的萧县境内,有一处闻名遐迩的风景名胜游览区,那就是具有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皇藏峪。这里三面环山,山中森林茂密,并有一古老寺庙瑞云寺。据史书记载,当年汉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期间的一次战斗中,刘邦曾从徐州败退至此躲避后面的追兵而幸免被捉。

刘邦当了皇帝后,这地方由原来满山遍布的黄桑树起名叫“黄桑峪”改名为皇藏峪。从此,寺院内香火更加旺盛,刘邦躲避的山洞起名为皇藏洞,“仙人床”、“马扒泉”、“拔剑泉”等景点的故事传说,都与汉刘邦有关。从我记事起,这里的游客一年四季便络绎不绝。现在,皇藏峪已成为国家级森林公园,在外的名声越来越大,是外地人来此必游的旅游胜地。

嗨,我亲爱的“愚伯的自留地”的朋友们,你们有谁来过吗?

我就出生在皇藏峪东山脚下的汪庄村。俗话说,靠山吃山。小时候读书上学的间隙,经常与大人和同龄的小伙伴去皇藏峪拾柴、割草、捡蘑菇。先说拾柴。一到深秋,峪内的橡树叶子和枯枝纷纷坠落,树下覆盖了厚厚的一层。

当地农民就把树叶和小树枝拾回家烧锅做饭。因为这里是国营林场,每天都有林业工人在山内游动护林。按照场里的规定,林内的一草一木是不准动的,有人来拾柴禾、割草当然是不允许的。

倘若被护山人看见,他会把你的柴禾和青草撒满一地,然后再把你的草篮子和绳子没收,过上几天再托熟人上门索要。所以,只要远远地看见护林工人来了,就都乖乖地把绳子和篮子带上离开,或者躲进附近的隐蔽处不敢出声。

时间长了,山下几个村里经常去森林里割草拾柴禾的人,其中也有的跟护林员混熟了。一熟三分巧。即使被他们看见,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故意朝别的地方走去。这个时候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捆柴、割草,直到满载而归。

有一位长得白白净净的护林员大小伙子,也许看我年龄小又老实巴交的样子,看见我往往是高抬贵手放行。我非常感激他对我这么仁慈和宽宏大量,我把他当作大朋友看待。后来他工作调动到我读中学旁边的天门寺林业分场,我还经常与同学结伴到山里找他叙旧呢。

在皇藏峪捆扎橡树叶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。有经验的大人在捆的时候,都是掰一些树枝把树叶一层层地夹住,有半人多高的柴禾捆足足七八十斤,背上二三里路也不会散落,完好如初地背回家。而我却没有他们那样的技术,看起来也捆了不小的一捆,但一路上树叶被山崖和荆棘丛碰刮得不时地掉落,等到了家往往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一把小树枝了。

一次,我和几个小伙伴在皇藏峪捆好柴禾以后,有人提议要翻山回家,觉得好玩,大家都同意了。到了山顶,又有人提议把柴禾捆从山顶滚下去,以减轻体力上的负担。于是大家雀跃着各自把自己的柴禾捆用脚使劲地踢下山。滚了一段遇到石头停下来,人到地方再踢,直被踢到山下。被踢下山他们的柴禾捆还是基本保持了原状,而我的柴禾捆被滚得只剩下一根绳子里裹着的几根树枝了。

我不好意思回家,又在山下草草地捡了一些其他的柴禾,有两个比较要好的小伙伴还把自己的橡树叶匀给我一部分,总算没空着手。

刚到村口,碰见几个大人下地干活,看见我背着的一小撮柴禾捆,其中的一个突然喊道:“打老鹰啊,赶快来打老鹰啊!”我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还真的往蓝天上四下望去,心想,哪里有什么老鹰?一位小伙伴笑着对我说,“你瞅啥你瞅啥,就是说你的,是笑话你的柴禾拾得少别被老鹰叼跑了!”

每年进入夏季以后,一场大雨不仅冲刷了山野的灰尘和污垢,将本来就风景秀丽的皇藏山区变得更加妩媚动人,在皇藏峪森林中的沟沟坡坡上还滋生了许多品种多样的野蘑菇。我们当地人都俗称它们为“蛾子”,寓意为它们鲜灵得就像一群群栩栩如生的飞蛾一般可爱。

这些蘑菇中大部分都是味道鲜美、营养丰富的可食蘑菇。如伞顶为紫色或者粉红色的“红胭蛾”、长着修长白皙身子的“高腿蛾”、黄色伞顶,食有辣味的“辣蛾”、状如鸭蛋的“青皮”、玲珑群生的“一窝鸡”等,足足有十几种。

在可食蘑菇中,品位最高的要数是“土里崴”了。它长得稀有,仅仅是南山当中的一小片地方能够采集到。如果去晚了就会被别人早已采去。再说,它不像其他蘑菇那样裸露在外边,而是始终隐藏在土里,人们只是从被它撑得稍微隆起的土包才能发现。这种蘑菇因为个大肉肥,烧菜烧汤味道均尤为鲜美,自己舍不得吃,就拿到集市上卖个好价钱。

据说,现在多元一斤晒干的“土里崴”在当地根本买不到了,都以更高的价格销往了外地高档酒楼,要么被拥有者用作送给亲朋好友和托人办事上门的礼品。另外还有一种只能长得铜钱大小,浑身呈咖啡颜色的蘑菇,闻起来有一种喷香的味道。如果把它阴干,再喷洒上少许白酒,放在衣柜衣箱内,不仅衣服穿起来带有香味,而且衣物还不生蛀虫。当地人都称其为“香蛾”。我在家生活的十几年当中,家里的箱子柜子里常年不断这东西。

我小的时候眼尖腿快,每次去皇藏峪拾蛾子,都是满载而归。姐姐也没有我拾的多。我们回到家,娘便忙着把拾来的蛾子一个个地分拣,小的,断胳臂断腿的,留作自家烧汤炒菜享用,大的就装在篮子或巴斗里,用一块布盖着,让我和姐姐跟大人们到五六里远的集市上卖掉。因为个个鲜灵灵的招人喜爱,往往我们的蛾子要比别人的先卖完。然后我们姐弟俩就一路小跑高高兴兴地跑回家来。娘把我们经过自己辛勤劳动换来的钱,都用在了为我们购买上学所需的学习用品上,从不作他用。

我国改革开放以来,家乡的父老乡亲们为了多赚钱,他们打出了“皇藏峪蘑菇鸡”这道闻名菜肴,采来的蘑菇不再拿到集市上去卖,而是晒干自己存起来,在皇藏峪风景区大门以外盖起了一个又一个特色饭店,形成了很长很长的“皇藏峪蘑菇鸡”一条街。

顾名思义,蘑菇鸡,就是用皇藏峪的蘑菇和当地农家在山坡上散养的大红公鸡一起炖烧,并且烧炖时一律使用的是柴火燃烧的地锅,因此味道特别地道,吊人胃口。方圆几十里上百里的人慕名前来品尝这道菜的人络绎不绝,附近有的单位倘若来了贵客和上级领导,也总是驱车带他们来到这里进行招待。

这几年,周边的城市里也纷纷出现了标有“皇藏峪蘑菇鸡”字样的大小饭店以招引顾客。我心里清楚,每年生长出来的真正的皇藏峪的蘑菇其实是为数不多的。不仅是城里的饭店,而且即使是皇藏峪大门口的饭店,所标榜的“皇藏峪蘑菇鸡”,据说其中有的都是从外地购买来的。即便如此,由于做工精致,具有特色,这道菜,也还是百吃不厌……

我想,等我退休后我要回来多住些日子,重新找回当年到一山之隔的皇藏峪内拾蛾子、割草、捡柴禾的那种趣味盎然的感觉。

但是每次回家都是匆匆去匆匆回,怎么也捡不起儿时在家乡皇藏峪撒落的种种乐趣了,看来只有等到了魂归故里的那一天,我的一把骨灰被掩融入进生我养我的皇藏峪故乡土地上,和家乡的土地朝夕相伴,形影不离时,才能如愿以偿.....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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