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物商店老板看后婉言谢绝,老人不依,非要老板给个说法,老板只好说出原因:此画是赝品。
老人不信,他说:“我当时买了两幅画,早些年卖的一幅价值万两黄金,这一幅怎么可能是假的?”
两人争执间,一个名叫邓拓的人将此画买了下来,他是《人民日报》的社长,此画正是大名鼎鼎的《潇湘竹石图》,后来他将此画赠送给中国美术馆。
这件卖画风波,就此淡了下去,没想到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年秋,和《潇湘竹石图》同时被老人购入的另一副《枯木怪石图》,在佳士得拍卖场以4.6亿高价拍卖出去。
一时间书画界泛起阵阵涟漪,有人不免进行追本溯源起来。
据传,《枯木怪石图》和《潇湘竹石图》最早收藏在黔南沐王府,但在北洋政府时期,这两幅图画辗转从一山东藏家和京师古玩店收藏之处汇集到“风雨楼”,被风雨楼所藏。
无巧不巧,两画竟被时任军阀吴佩孚的秘书长白坚夫一起买下。
年,《枯木怪石图》被白坚夫卖给一个日本人,据说当时卖了万两黄金,后来这幅画就在日本销声匿迹,直到年才出现在佳士得拍卖会上。
《枯木怪石图》又名《木石图》,此画画心宽26.3厘米、长50厘米,画连题跋宽26.3厘米、长.5厘米,此画被裱成手卷后,尺寸就成为宽27.2厘米、长厘米。
如此长度的《枯木怪石图》,可分三部分来看:
第一部分是画心,用笔墨描绘了一块怪石和一株枯木。第二部分是刘良佐和米芾的跋文;第三部分则是俞希鲁和郭淐的跋文。
画心部分是块怪石,形似蜗牛,石外围尖峻硬实,石中石皴盘旋如涡,既丑且怪,并不形似常见之顽石,但笔锋旋转盘旋间,竟有一种运动美感。
石缝与地角之处,有一枝虬屈枯木,枯木扭曲挣扎的身躯,透露出无穷的活力,气势雄强。
石头后面还有冒出数枝枝叶繁盛焦墨细竹,从画中隐隐透出希望之感。
整个画面,沉郁却隐露生机;怪石虽盘旋,似乎,仿佛凝聚着不平之气,但峥嵘向上的枯木和墨枝细竹,无不展露旷达之意。
枯木与怪石的巧妙结合,其实是作者通过情绪表象的描绘,虽耿耿不平但依然自己旷达的内心。
苏轼任徐州太守时,曾亲往萧县圣泉寺,这幅墨笔画便是他在那里所作。
苏轼文采斐然,但他的官运却是波折起伏,曾经因为政见不同,不容于新党,更是在乌台诗案里险些丧命。
后来王安石向他伸出橄榄枝,又因为某些政见不同,亦受旧党排斥。苏轼被排挤出京城,先后被贬黄州、惠州、儋州。
可苏轼给自己的画像题诗时,却说:“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、惠州、儋州。”可见他心胸豁达,性格洒脱。
苏轼的画随心所欲,并不计较画下之物的原始风貌。这样的画被称为士人画,更多用来表达情绪。所谓“观士人画,如阅天下马,取其意气”正是如此。
据说他在黄州(今湖北黄陂)时,米芾初次拜访他,几杯酒下肚后,他就让米芾把纸贴到墙上,提起笔,刷刷几下,就挥洒出一幅幽竹树石,并将之送给米芾。
米芾对苏东坡赠送他的画,爱若珍宝,后来这幅画,被朋友王诜借走,未还,米芾对此很是心痛。
因此米芾再得苏轼的画后,就会在画上题字,以做标记。
《枯木怪石图》之上,就有米芾题字。
苏轼的画,旷达洒脱,米芾的字,亦直抒胸臆,苏米合璧,更使得此画价值倍增。且此画不止米芾一人题跋,还有刘良佐、俞希鲁、郭淐三人的跋文。
《枯木怪石图》右上有宋高宗赵构的收藏印,左下有“绍”、“兴”联珠印。以及“风阁王氏”墨印,以及“黄琳美之”、“易庵图书“等多方收藏印,这更令此画,价值巨大。
当然,在业界,还是有不同的声音,有人找出小漏洞,说只有郭淐一人标出了具体的时间,于是提出这不太符合题跋的规矩与习惯。
还有人把和《潇湘竹石图》两幅图做对比,提出两幅画中的竹子画法不同。
《潇湘竹石图》上的竹子有书法之风,隐有点横撇捺之势;而《枯木怪石图》上的竹子,笔画要更绵软一些,没有刚劲之风,以此说明《枯木怪石图》是赝品。
更有书法界人士认为这幅画上米芾的题跋,笔法飘忽,和他其他留下来的画一比,笔画绵软无力。
所谓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,既然这幅画能拍卖出4.6亿的高价,那它到底是不是正品,大概也没那么重要了。